马克思主义如何理解“消费”

“消费”是马克思恩格斯在其经典著作中论述颇多的重要范畴，与社会发展和人的发展密切相关。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的消费现象渐趋复杂，正确理解马克思主义“消费”相关思想对当下开展社会主义经济实践具有重要意义。那么，马克思主义是如何理解“消费”的呢？

首先，马克思主义从政治经济学维度强调消费是社会再生产的关键环节，为“生产”所决定。马克思主义认为，“消费”有狭义和广义之分。狭义的“消费”即生活消费，指人们为了满足物质、文化和精神生活的需要而对物品和服务的消耗与花费。而广义的“消费”则将“生产过程中对物质资料的使用”也涵盖在内。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中，马克思明确了消费在社会再生产环节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消费，作为必需，作为需要，本身就是生产活动的一个内在要素，是整个过程借以重新进行的行为。马克思还阐释了生产与消费的辩证关系：生产不仅为消费提供材料和对象，还决定消费方式，使消费得以完成，并再生产出消费需要和动力。而消费对生产也具有决定性作用，产品只有在消费中才成为“现实的产品”，消费是生产的前提并创造出生产的动力。马克思主义批判了庸俗经济学家和所谓的社会主义者对“生产”与“消费”关系的抽象认识，强调要从实践的人和现实生产关系理解消费问题。如在《国民经济学批判大纲》中，恩格斯用现实的商业危机反驳了庸俗经济学家的“生产永远不会过多”的无力辩白。而在《哲学的贫困》中，马克思也明确反对小资产阶级社会主义者蒲鲁东将需求和供给混为一谈的形而上学式的认识，指出现实的消费者的意见以资金和需要为基础。在《哥达纲领批判》中，马克思更是旗帜鲜明地批判了以“不折不扣的劳动所得”“平等的权利”等空洞主张争取工人权益的拉萨尔主义，强调：“消费资料的任何一种分配，都不过是生产条件本身分配的结果；而生产条件的分配，则表现生产方式本身的性质。”

其次，马克思主义从历史唯物主义维度指出“消费”是社会发展和社会矛盾的重要表征。人类社会的历史进程以生产力发展和生产关系的变革为主线，而消费则是社会发展的指示器和测量器。马克思主义勾勒出不同社会阶段呈现的“生产—消费”图景：“在野蛮时代低级阶段，人们只是直接为了自身的消费而生产”，中世纪社会中的“个体的小生产”仍或者是为了生产者本身的直接消费，或者是为了他的封建领主的直接消费。在资本主义时期，生产与消费脱钩，交换成为中介。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下的大机器生产具有“生产走在需求前面，供给强制需求”的特点。对此，马克思恩格斯肯定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在特定历史时期具有进步性，认为其推动了生产力发展，促进了世界市场的形成和人的需求的变革，即“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且旧的需要为新的需要所代替。但马克思主义也明确指出，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内蕴的产消矛盾终将成为生产力发展的阻碍。马克思认为生产的无政府状态“是灾难丛生的根源，同时又是进步的原因”。在《反杜林论》中，恩格斯也指出，“消费水平低是数千年来的经常的历史现象”，但“由生产过剩所引起的、爆发于危机中的普遍的商品滞销，只是最近50年来才变得明显”。资本主义社会中，只有有效需求才成为“消费力”，资本增殖总是促使工人工资滑向尽可能低的水平，当工人收入过低而无力消费时，产消失衡便导致危机爆发。而在共产主义社会这一“自由人的联合体”中，发达生产力与先进生产关系形成了良性互动，生产与消费间不再存在对抗性的矛盾，“各尽其能，按需分配”的理想劳动和消费状况成为现实。

最后，马克思主义从哲学维度阐明“消费”是奠定人自由而全面发展的物质基础的基本手段。人的发展问题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一个根本问题，人的需要的满足是实现人的发展的基本前提，而消费正是人以产品满足自身需要的过程。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恩格斯将人的需要分为物质生活、精神生活和繁殖三类，强调“一切人类生存的第一个前提，也就是一切历史的第一个前提”即是“生活”，而这一前提“需要衣、食、住以及其他东西”。马克思主义不只明确了物质生活需要在所有需要中的基础性地位，还强调了对相关产品的消费是满足基本生活需要的基本途径。恩格斯基于不同层次的需要进一步将消费资料分为“生活资料、享受资料、发展和表现一切体力和智力所需的资料”，这一分类为社会主义建设如何更好地满足人民群众的美好生活需要提供了参考。马克思恩格斯还指出，资本主义生产关系虽然为满足人的需要提供了相对廉价而丰富的商品，但也造成工人消费能力匮乏和消费异化等问题，阻碍了人自由而全面的发展。这是因为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大部分人的需求满足仅限于维持劳动力再生产的最低水平，无力获得享受资料和发展资料满足自身的发展需要，而畸形的商品化更是“把人的尊严变成了交换价值”。相较终将走向人的发展的对立面的资本主义社会，社会主义社会则以“按需分配”和“每一个人自由而全面的发展”为最终理想指引，其现实制度也注重实现消费对人的发展的促进作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结合中国实际深刻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的“消费”思想。如党的十九大报告关于社会主要矛盾转化的重大论断体现了中国共产党人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的自觉和决心。再如习近平总书记多次以反对餐饮浪费为抓手作出重要指示，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强化了社会主义消费价值导向。

随着“消费”对社会经济发展的作用日益突出，马克思主义的消费理论彰显出极为重要的当代价值。这为我们走好中国式现代化道路提供了重要参考，不仅指导我们从现实生产关系着手剖析和化解消费问题，更引领我们以人的全面发展为目标开展经济建设。我们应充分运用其分析方法，贯彻其价值导向，通过生产力发展和生产关系变革以化解消费问题，实现经济社会发展和人的发展的和谐统一。

来源：学习时报

作者：王悦

2023.9.11